切断一切生机。而在意识沉入无边黑暗的最后一瞬,她看见了。透过武松魁梧身躯的缝隙,
她看见了倚在门边、一身华贵锦袍的西门庆。他怀里搂着个娇滴滴的新面孔,
嘴角挂着那抹她曾经无比迷恋、如今却让她如坠冰窟的、轻佻又残忍的笑。那笑容,
像毒蛇的信子,舔舐着她迅速冷却的血液。原来,她不过是他无数消遣中的一个,用完即弃。
她的痴心,她的狠毒,她沾满砒霜的手,最终换来的,
只是他抱着新欢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嘲弄。“金莲?”一个沙哑、带着浓重痰音和疲惫的声音,
像钝刀子刮过破旧的鼓面,从里间传来。潘金莲浑身一颤,如同被鞭子抽了一下。
她猛地转头。门口,一个矮小的身影佝偻着,几乎被昏暗的光线吞没。武大郎扶着门框,
脸色在油灯下蜡黄得可怕,像一张陈年的黄裱纸,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。
他那双总是带着点怯懦和浑浊的眼睛,此刻正担忧地望着她。“药……还没好?
咳咳……”他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猛咳,单薄的肩膀剧烈地耸动,
仿佛随时要把那副孱弱的身躯震散架。前世,就是这副病骨支离的模样,
这副怯懦无用的样子,让她厌恶到了骨子里,
成了西门庆蛊惑她下手的绝佳理由——除掉这个累赘,我们就能双宿双飞。此刻,
看着武大郎咳得几乎喘不上气,潘金莲的指尖却在袖中冰凉地颤抖起来,不是厌恶,
而是一种更深沉、更尖锐的恐惧。恐惧那即将重复的、无法逃脱的命运。她深吸一口气,
那混杂着药味和死亡预感的空气呛得她喉咙发痛。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,
声音努力挤出一点平稳:“好了,这就好了。”她端起那碗滚烫的、如同毒蛇盘踞的药碗,
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。就在这时,后窗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叩响。笃,笃笃。
如同丧钟敲在心上。潘金莲的后背瞬间绷紧,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。她知道是谁。
她放下碗,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到后窗边,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旧木窗。
一股清冷的夜风猛地灌入,带着外面泥土和草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