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一声极其轻微、在房东的咆哮声中几乎被完全忽略的、如同枯枝折断般的碎裂声,
从紧握的掌心清晰地传来。被我下意识攥在手里的,
是桌上那块淋满了酱油、裂着缝隙的廉价水豆腐。它在我暴怒失控的掌力下,
脆弱得不堪一击,像一块被烈日暴晒过的土坯,瞬间被捏得四分五裂!
黏腻冰凉的豆腐渣和深褐色的、带着咸腥味的酱油汁液,混合着一种廉价豆制品的生涩气味,
从紧握的指缝里争先恐后地挤出来,滴滴答答地落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,
留下一滩污浊的印记。然而,就在那碎裂的豆腐块从我紧握的指缝间滑落、坠向地面的瞬间,
我眼角的余光,在极度混乱和愤怒的间隙,
似乎极其短暂地、却又无比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……光?那光,
绝非头顶那盏昏黄灯泡的反射,也不是手机屏幕幽蓝的冷光。它很微弱,很短暂,
如同夏夜草丛里最不起眼、转瞬即逝的萤火虫尾焰。
在豆腐块断裂的、湿漉漉的、还带着酱油污渍的横截面上,一闪而过。
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、带着奇异生命力的、温暖而坚韧的……微光。暖金色,
如同熔化的、最纯净的金子,虽然微弱,却在那一刹那,刺破了出租屋的昏暗和绝望,
一闪即逝。我的呼吸,猛地一窒!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被瞬间冻结,停止了流动。
脑子里一片空白,嗡嗡作响,只剩下那一点微弱却无比刺目的金光,
在视网膜上烙下灼热的印记,还有……还有记忆中另一个同样炽烈、同样惊心动魄的瞬间,
如同被唤醒的火山,轰然喷发!窑厂。深夜。巨大的龙窑如同一条蛰伏在黑暗中的远古巨龙,
窑口喷吐着灼人的、扭曲空气的热浪,将周围的景象都烤得模糊晃动。
着浓烈到化不开的松柴燃烧的焦香和瓷土胚体在极致高温下煅烧、蜕变所散发出的独特气息,
滚烫而干燥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
围在刚刚熄灭、却依旧散发着惊人余温、如同巨兽喘息般的窑口,紧张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。
父亲!那时还很健壮、脊背挺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