请周师傅到居委会好好谈谈心?或者,组织邻里互助学习会的时候,
让大家伙儿都来评评这个理?”“评理?”林晚的声音陡然拔高,
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的颤抖,“评什么理?评我们有没有碍着别人走路?
还是评我们呼吸了这条街上的空气?!”她挺直脊背,雨水冲刷着她苍白的脸,
眼神却亮得惊人,像燃烧的炭火。“放肆!”刘主任的脸沉了下来,黑伞往前一压,
带着一股威吓的气势,“林晚!你不要执迷不悟!想想你妈!想想你……”“想我妈什么?!
”一声嘶哑的、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尖叫,像一把锋利的剪刀,猛地剪断了刘主任的话!
巧珍像一道影子,又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母兽,猛地从雨幕中冲出,
狠狠撞开了刘主任的黑伞,张开双臂,严严实实地将林晚和苏青挡在了自己瘦小的身后!
她手里的旧伞早被风刮跑了,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花白的头发打成一缕缕,
紧贴在额头上、脸颊上,顺着皱纹的沟壑疯狂流淌。她浑身湿透,单薄的夏衫贴在身上,
显出嶙峋的肩胛骨,狼狈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枯叶。但她的眼睛,在昏黄的路灯光下,
却燃烧着两簇骇人的火焰,死死地、毫不退缩地瞪着惊愕的刘主任和那几个居委会的阿姨。
“我女儿跟谁好——”她的声音嘶哑破裂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咳出来的血块,
带着滚烫的愤怒和一种豁出一切的疯狂,狠狠砸向对面,“——关你们屁事?!
”最后一个字出口的瞬间,巧珍自己如遭雷击,猛地僵住了。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冰冷的雨水流进她的眼睛,模糊了视线。刘主任那张写满错愕、继而转为恼怒的脸,
在她扭曲的视野里瞬间褪色、变形、模糊……眼前重叠的,
是三十年前那个同样飘着冷雨的黄昏,运河码头湿滑的石阶,
一艘即将启航去往上海的旧客轮沉闷的汽笛声,
还有那个背着画夹、穿着洗得发白工装的高瘦身影。他转过身,
清亮的眼睛不再是往日的温柔,只剩下被拒绝后的痛苦和一种冰冷的失望,...